“好在浔大伯跟我孙家族中已经没什么牵扯了,我和孙平一走,浔大伯这边就算出事也牵扯不到淮安孙家。”
温子乔顿时黑脸:“孙兄,你这话说得也太斯文扫地了吧。孙先生教你读书,供你吃穿,你就这样回报孙先生的?”
孙允见温子乔站在高处指责他,他也冷笑:“不识好人心,罢罢罢,就当我白认识你一场。”
孙允如此人品,温子乔也不想跟他来往,冷笑一声,背过身不看他。
当天这话就传到孙浔夫妻和渔娘耳朵里,孙浔难免有些心伤,于氏毫不犹豫叫管家把人赶走。
渔娘更是气愤,丢开手里的书就去找她爹,叫她爹给淮安主支写信,以后梅家无须对孙家客气。
孙允被狼狈地赶出孙家,孙允以为是温子乔传的话,气得大骂温子乔妄为君子。
骂完后,孙允还想把孙平带走,孙平回绝了,他要在浔大伯身边继续读书。
孙平也被孙允骂了一顿,骂他是孙家的叛徒,以后孙家若是受他半分牵连,他定要挖了孙平家的祖坟,移出孙家村。
孙平顿时担心起来,生怕孙平回去安东动他家的祖坟。
“怕什么,他若敢,我陪你去孙家村,掘了他的祖坟给你报仇。”
孙平偷偷看梅羡林:“往上数几代,我家跟孙允家是同一个祖宗。”
梅羡林不紧不慢道:“那就挖他曾祖,太祖的坟。他们那一支养出孙允这样无情无义的蠢东西,说明他们那一支从根子上就坏了,不如赶早给掘了。”
梅羡林见孙平不答应,问他:“你害怕孙平?不敢?”
“我,我害怕孙家族里……”
梅羡林打断他:“你什么都怕那是因为你弱小,等你有本事了,就该他们怕你了。”
“你不怕?”
“我不怕,我姐姐说,我以后会很厉害!”
他必须很厉害!
比贺文嘉厉害!
举人试
渔娘答应给贺文嘉绣一张帕子,过年前就说了,过年完后一直磨磨蹭蹭到三月贺文嘉生日时,才把手帕当作贺礼送给他。
贺文嘉这两三月读书都读到疯魔了,看到渔娘送他帕子上绣的鱼,脑子顿时就清醒了。
“你这是鱼?不是什么肚肥尾巴劈叉的蚯蚓?”
贺文嘉十分疑惑地把帕子翻来翻去看,渔娘恼羞成怒:“打人不打脸啊,不要就还给我。”
渔娘要抢,贺文嘉赶忙把帕子塞自己怀里,笑道:“说说罢了,你送我的东西,好坏贵贱我都喜欢。”
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吧,渔娘轻哼:“听先生说,这几日你写的策论太过尖锐,叫你收敛些?”
贺文嘉顿时沉默了,过了会儿才说:“我知道,我会改。”
贺文嘉原来的文风十分圆融,策论走的是言之有物又不偏激尖锐的路线,这回因家中变故,忍不住心中愤恨,写文章时就会透露一二出来,叫考官看到了,兴许会觉得他是个愤世嫉俗且难当大任之人。
这些贺文嘉都知道,可他写文章时就是忍不住,满纸圣贤言,背后全是糟污事。
渔娘主动牵他的手,温声安抚:“我知道你难。”
贺文嘉嗯了声,抬起头来笑道:“贡院是科考的地方,我知道科考该如何做。”
渔娘也没想说教他,转而说起温子乔:“昨日温子乔和他母亲已经出回保宁府准备院试了,也不知道他顺不顺利。”
“秀才而已,对如今的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。”
温子乔也这样觉得,秀才而已!他得了梅家许多照顾,若是连考秀才都觉得难,那他真是罪该万死。
回保宁府的船上,温子乔没有看书,他在心中默背那些已经背了无数次的经典,每一句经典在哪本书哪一页什么位置,甚至句读他都记得清清楚楚。
默了许久,直到他觉得自己不会忘记后,这才稍歇一歇,一会儿再默另一本书。
乔氏见儿子站起身了,她才把炖了许久的鱼汤端来:“趁热喝了,凉了腥气得很。”
温子乔双手捧起汤碗几口喝了,感觉浑身都暖了起来:“娘,您放了胡椒吧。”
乔氏笑着点点头:“咱们昨日走的时候厨房的管事塞给我的,说三月江面上的风伤身,煮汤时候碾碎了丢些在汤里,叫你多喝点,别着凉了。”
梅家的主子对他们母子尊重,梅家的下人对他们也很周到。
“儿啊,咱们可不能学孙允那等小人。”
“娘,我知道。”
贺家大少爷出事吓走了孙允那等小人,到温子乔这儿,他心里想的是要赶紧考出来,以后梅家用得着他的时候他才有本事帮一把。
这世道,庶民过得难,像贺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也一样被欺负。温子乔把这些看在眼里,放在心里,想得多了,他想当官的心志就愈加坚定了。
温家母子俩说了会儿话,温子乔歇息了片刻,又去用功了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