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要怎样才能杀掉这个金身不坏的新任反派呢?
&esp;&esp;钟情突然握住剑柄。
&esp;&esp;元昉眼神一凝,脚下仍旧不疾不徐:“怎么?阿情真要为他殉情?”
&esp;&esp;他露出一抹嗜血的微笑,“若阿情死了,我立马送少帝下去见你。”
&esp;&esp;钟情抬头看了他一眼,突然朝他笑了一下。
&esp;&esp;那是很温和很仁善的一个笑,没有丝毫阴霾,就像是真的回到了初见的时候。
&esp;&esp;元昉被晃花了眼,回神看见钟情已经提剑横上自己脖颈时,顿时惊得什么也顾不上,飞快奔去拦下。
&esp;&esp;“阿情!”
&esp;&esp;胸膛处骤然一凉。
&esp;&esp;他低头看去,才发现那柄短剑已经穿透他的身体。
&esp;&esp;“哈、哈哈哈哈……”
&esp;&esp;他突兀地笑了几声,笑声中混着含糊的血水。
&esp;&esp;他一根一根拨开钟情的手指,握着他的手抚上伤口。
&esp;&esp;那里竟然没有心跳。
&esp;&esp;“阿情,若你曾有一次躺在我怀中的时候听过我的心跳,就该知道……我的心脏异于常人,生在右边。”
&esp;&esp;他拔出那柄短剑,伤口处血液喷溅的同时,口中也溢出大股鲜血。
&esp;&esp;即使这样,他仍然跪得笔直。
&esp;&esp;“若我也死了,谁还能分得清阿情是为谁殉的情?梁谌和宫师会将你我合葬……阿情,你再也摆脱不了我了。”
&esp;&esp;钟情抬手抚摸着他眼角被萧晦划出的那道伤疤。
&esp;&esp;即使是萧晦这般充满恶意嫉恨的一刀,依然不减损他半分俊美,反倒更添几分不羁的英勇。
&esp;&esp;“谁说我要为你们殉情?”
&esp;&esp;钟情轻轻道,“忠臣只殉主,我自然只为陛下而死。”
&esp;&esp;“是吗?”元昉竭尽全力在剧痛下微笑,“那阿情会如何做呢?”
&esp;&esp;“自然是将乱臣贼子的首级悬于东门,以震世人。然后辅佐少帝,继承爵位,光耀门楣。”
&esp;&esp;“阿情会长命百岁吗?”
&esp;&esp;“若窃国贼子都已诛尽,我自会无忧到老,长命百岁。”
&esp;&esp;“好……好。”
&esp;&esp;元昉握住钟情的手,带着他一同拢上剑柄,朝自己心脏的真正所在扎下去。
&esp;&esp;一剑。
&esp;&esp;又一剑。
&esp;&esp;再一剑。
&esp;&esp;到最后,短剑哐当一声砸落地板,一身血衣的人双手垂落,无力地靠在钟情肩上。
&esp;&esp;他闭着眼睛,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,就像只是睡着了。
&esp;&esp;钟情感到一股充盈的力量从他们交握的手中传递到他的身体,原本因为主角缺位而萎靡的位面重新开始急速运转。
&esp;&esp;任何人都可以是主角。
&esp;&esp;只要他能杀了反派。
&esp;&esp;但是没有人能杀掉一个金身不坏的反派,除了他自己。
&esp;&esp;长久的死寂后,大门“嘭”一声被撞开。
&esp;&esp;带人闯入的孙世子骤然停步,看着面前的情形陷入怔忪。
&esp;&esp;他慢慢走上前,既怕浑身是血的两位摄政王突然睁眼,又怕坐席上埋首枕在臂弯里的人永远沉睡。
&esp;&esp;长靴落地时不知踢到什么,发出一声刺耳的动静。
&esp;&esp;座上的人终于抬头,眼眶微红,瞳仁湿润,像是刚刚恸哭一场。
&esp;&esp;但他面色是如此平静,视线落在孙世子身后,朝一脸怔愣地少帝道:
&esp;&esp;“恭喜陛下,国贼皆以覆灭。从此,陛下便可亲政了。”
&esp;&esp;
&esp;&esp;剧本上写,反派死后,主角尽心尽力扶持少帝,在朝期间享尽权力荣华,四十年后才告老还乡。
&esp;&esp;但这样的日子,钟情只替元昉过了两年。
&esp;&esp;两年后他的弱症变本加厉,虽没让他缠绵病榻,却是药石无用,油尽灯枯。